一出屋门,把毛巾拿开,他感到嗓子眼一股腥热,一口乌黑的浓痰吐了出来,随后一口鲜血喷出。消防队的人员恰好赶来,社区工作人员也跟着冲上来,救护人员把赵诚和大娘放在担架上,抬到了救护车上。躺在担架上,往下走时,赵诚看着围观的群众,还喊着要疏散他们出去,因为现场很危险,随时会有爆炸。
取义求诚
——三进火海救人的“山西好人”赵诚
赵诚是一名救火英雄。媒体称他“不穿白蓝橙,也做逆行者,面对危险,不顾个人安危,三进三出火海,抢救了被困中的老人”,也报道了他怎样在火势蔓延中,拿着两块湿毛巾冲进了火海,在浓烟、高温、缺氧的情况下,顶着呛人的气味,背起老人,摸着墙壁找到了出口。刚把老人放到安全的地方,他就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,口吐鲜血,被紧急送到了省人民医院。
英雄之谜
赵诚的见义勇为行为,对很多人来说,还是待解之谜。
关于赵诚救火的情景以及当时火灾的情况,居住在青年路地质局宿舍的居民,大多都有深刻的印象。2021 年 10 月 16 日这天,这个小区里的一家居民着了火,火势迅速蔓延,火光冲天,浓烟滚滚。
我自己也曾亲眼见过这样的景象。那是在火车站附近的一个旧小区中,那里居民的居住密集度很高,楼栋间距也很小。一次,我听到“轰”的一声,跑到阳台上看,便见对面楼上燃烧起熊熊大火。
在同样的小区,我在三年时间内目睹了两次火灾情况。第二次是在一座楼下,这座楼的二层上方的墙上,是一股一股混乱没有条理和秩序的电线,而在下方停放着小区居民的几十辆电瓶自行车,由于一辆电瓶车着火,火蹿到了电线上,一刹那线路也着火,一阵噼啪炸响、火星乱溅,燃烧的大火瞬间把所有电瓶车燃成了灰烬。我所目睹的火势中,人是根本进不去的,直至把楼下及楼内的东西都烧完烧尽,在消防人员的扑救下,才最终扑灭了大火。
当我接受采访赵诚的任务,看了他的报道之后,记忆中的情景顿时浮现在眼前。这种火势非常可怕,一旦燃起来,瞬间就能把一个家甚至一座楼烧得千疮百孔。赵诚进入的火场,据报道描述也不小,而且,赵诚也给我回忆了当时的情况,从他的讲述中,我甚至联想到了灾难电影中恐怖的火灾场景。
在新闻报道中,记者采访了一位社区工作人员,据这位工作人员称,面对火海,不是所有的人都敢冲进去救人。在她的表述中,她当时看到火灾场景的记忆,已经是一片火海,说明它的燃烧区域大,火焰高,火势成片,而且势头很猛。这种景象,相信很多的人没有亲身经历,只应该在一些影视作品之中看过。生活中,更多的人体验过火的经历,也许是在自己厨房的灶台上,遇到过炒锅中的油被灶火烧着的情况。火焰腾的一下,瞬间就可以遍布整个炒锅,初掌炒勺的人,一定会手忙脚乱、惊慌失措。都说水火无情,在水和火面前,一旦令其陷入失控的状态,局势相当恐怖。哪怕只是很小的一个火势,也会令人胆战心惊。
我想更多的人,不会把自己置身于火海之中,而能勇敢冲进去的人,这种胆量和勇气,还有他无畏的精神,是一般人难以企及的。相信,这样救一个非亲非故的人,这样一位救火英雄,被称“好人”,那是当之无愧、理所当然的。
那么,一次见义勇为的经历,让他成为太原好人,就仅仅只是行动一好,便百好千好,就让太原市政府把如此重要的一个荣誉给了他?也不是。据报道称,赵诚在单位和小区,一向乐于助人。在另外一个报道中,媒体又用“家风”诠释了他的行为。
英雄本色
关于写好人、做采访,太原市文联的文友很早就和我提起过,但是,直到文友让我对见义勇为的英雄进行采访,我对英雄的具体举动,还有他们在面对突发灾难前的思想活动,还知之甚少。之前看过很多关于英雄的电影,也读过许多有关英雄的书籍,但真正见到英雄的那一刻,和所看所读的感觉还是很有不同。
初次见到赵诚,第一眼的感觉,便是眼前的英雄也很普通、平凡,也是我们日常生活中极其寻常的一员。但是,当他打开话匣子,忽然之间,他的与众不同,他的高大和耀眼之处,便扑面而来,让人一时心生敬佩。
那天正是八月十五,传统的中秋佳节,微信中加了好友并预约采访的赵诚给我留言:“我今天全天休息,如果有空就见一面。”我马上回复:“下午,我早早就过去。”尽管,我已经看了他的一些资料,也看过他的相片,但依然在心中对他做着猜想。这也是一个写作人的习惯。在平常生活中,现实之中的人和想象中的人总会有差别,待发现其中的差距,人便会有一种新奇感。
到了小区附近,我问了一位保安,他热情地给我指了路。道过谢后,我沿其所说的方向走去,左拐右绕中,未能到达目的地,再问人,发现走过了头,又返回来,便看见写有所寻地址的指示牌,又问了过路行人,才知自己已经离赵诚所住小区的大门不远。
进了小区,边走边联系赵诚,电话中他告诉我所居楼的楼号和单元门牌号,并称下来接我。挂电话,抬头看,发现自己已站立在他所住的楼前,找准单元,拾级而上,忽然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。赵诚所居楼房,是那种老式的一单元三户型小面积房间,一室一厅。早些年,我一直居住在这样的居室里,再重温之前的感觉,一时非常亲切。
快到楼层时,赵诚迎出来,随他步入家里,入目所见,是一件红木家具,茶几之上还有一套茶具,另外还有一个书柜,上面摆放着很多奖状。赵诚请我坐下,忙着给我沏茶,我忙谦让。客套了一会儿,马上进入了采访过程。对于赵诚的身世,我很好奇,一个敢于冲进大火救人的人,他的勇气从哪里来?一个人,能够不畏牺牲、舍生忘死,这需要一些胆量和爱心才行。一个自私的人,他绝不会有这种行为。
赵诚能够这样,一定与家庭对他深刻的教育和影响脱不开关系。果然,赵诚的叙述让我感动。他的父亲是体制内的人,曾入朝作战,后成为煤炭设计院的职工,早年病逝。他的母亲属于单位大集体职工。随后,我见到了赵诚的母亲,一位 70 多岁的老人,几十年岁月的侵蚀,依然难掩她当年的美丽和端庄,青春已逝,但那种生机勃发的精气神犹在。他的父母言传身教,令他耳濡目染。
对于自己的成长历程,赵诚依然记忆犹新。在他 11 岁时,父亲去世,他和母亲相依为命,就承担起了照顾家庭的义务。学业结束后,在厂子里当过电焊工,在建筑工地当过小工,摆过摊。后来,去了并州饭店,成了一名厨师。对于他的职业,报道中也有描述。称他当厨师时,在单位参与过消防应急演练。
这样的演练,相信身处企事业单位的人,肯定也有体验。但是,救人和救火是两种概念。我们普通人一般会体验到的救火,只需拿着灭火器,拔开插销对着火源喷下即可,没有人身安全的担心,不会有生命危险,火小了,就扑灭它,火大了,就向人求助,等待专业的救火人员到来,在此过程中,人相对是安全的。而且,应急培训中,更多的还有身处火灾之中的逃生办法。关于冲进火海中救人,不会有专门针对普通人的培训。
在赵诚救人的那场火灾现场,有人已经拨打了 119,但是救援力量还没有到达,屋内的火势已经非常猛烈,而且伴随着滚滚浓烟不断冒出,到处充斥着一股呛人的气味。在这样的情况下,他救人的举动,让社区工作人员很敬佩,称他“临危不惧、挺身而出,毅然冲进火场救人”。我眼前闪现出了他冲进火场的背影,他用实际行动谱写了生命的赞歌。
也许,这才是他当选太原好人的真正原因,有爱心,有行动,敢于奋不顾身去救人,也是他英雄的本质。那么,专门采访赵诚,书写赵诚,这样做的意义在哪里?是为了让人们了解一个好人的精神面貌,多学习,多感悟,每个人只要多献出一点爱,这个社会将会更和谐,更温暖。
慷慨仗义
赵诚在业余一直坚持锻炼身体。在小的时候,便跟着体工队的教练练搏击。同时,他遍访全国各地名师,虚心求教,使自己成为业内行家。在练散打之外,也在搏击和跆拳道方面也很有心得。而且,他还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,业余带徒弟和学员。目前,他的徒弟有 80 余名,学员则不计其数。他的好多弟子和学员,步入了各行各业,有一些入伍参军,在部队发光发热,又凭所学技能在部队脱颖而出;也有一些被输送到了体工队,在那里努力训练,期望有朝一日,为国出战、为国争光。
学武让赵诚有了豪气,也增添了胆量,更拥有了侠义之心,因为侠义,他也拥有了一颗爱心和一种助人为乐的向善情怀。在小区,不论邻里谁家有个困难,他都会出手相帮。在单位,更是主动帮助同事和师父。他以热心肠而著称,很多人都喜欢和他交往,把他当朋友、当兄弟。可以说,赵诚是一个受人欢迎的人,也是一个被人喜欢且待人真诚受人敬重的人。他豪爽的性格、善良正直的品性,让他不论走到哪里,都被人所称赞和夸奖。而赵诚面对别人的表扬,总是非常低调,也非常谦虚,不以自己的助人而自傲,也不以自己的出手洋洋自得,他一直都默默无闻。
教徒弟时,他总是严格要求,经常给弟子们讲一些古代名人的故事,岳飞“精忠报国”是他常挂在嘴边的一个故事。他要求弟子们讲武德,做勤学上进、奋发有为的好少年和堂堂正正、积极进取的好人。在他的教导下,每个跟他习武的弟子和学员,都拥有了一种力争上游、刻苦求学的秉性,也拥有了一颗百折不挠、力求上进,热爱家庭、热爱祖国的心。即便是分开多年,弟子和学员们逢年过节都要来看他,而他也会在这个时候,把自己的弟子们召集在一起,吃一顿家常便饭,交流一下,看他们有什么困难,然后再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。
三进火海
在 2021 年,赵诚获得了“太原好人”荣誉;2023 年 1 月,他又获得“山西好人”荣誉。获得这样的荣誉,是因为他三进火灾现场救出老人。而在这次救灾中,他差点失去自己的生命,医生都下了病危通知书。在赵诚出院的那段时间,弟子们都来看望他,一个十几平方米的屋子内,满满地堆着都是弟子们给他买的慰问品。他让弟子们带走,但弟子们说,这是一份情意和关心,师父不顾自己的安危救死扶伤,是他们的榜样和楷模。他们一定牢记师父平常的教导,遇到别人有困难时,做一个见义勇为的好人。
赵诚那次救人于火海,也是非常巧合。当时,他和女友正出门,听到小区有人喊救火,他把车钥匙交给女友,立即跑向求救的地方。女友还没反应过来,他就没了踪影。当女友目睹他舍己救人之后,觉得他值得自己托付终身,便毫不犹豫地嫁给了他。赵诚自己调侃道:“好人有好报,我当了一次见义勇为的英雄,也收获了我的爱情,同时,在事业和生活上,也让我拥有了收获。如果,再碰到一次这样的火灾,我还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,一定要把里面的人救出来。”
今年 43 岁的赵诚,说这话的时候,说得斩钉截铁、毫不迟疑,体现了他真实的想法和情感。人都怕死,赵诚也珍惜自己的生命,但面对突发的灾害,他愿意冒着风险,给人一份生还的希望,也愿意给一个家庭平安和幸福。也许,英雄的伟大之处,就在于能不假思索地用自己的行动给别人一份帮助,让别人体验一种安全和心安。
发生火灾事故的现场,是他所住小区一座居民楼的五层。那场大火虽然早已扑灭,但发生火灾所留下的痕迹还在,站在小区里远望整座楼,一眼就能看到楼房焦黑的门窗。无数次,赵诚回望着那座楼。如今,房中已人去室空,他救出的老人也不在那里居住了,但当时的情景,他依旧历历在目,已镌刻在心底,永不磨灭。
又进入了回忆,当时他跑到楼上的时候,发生火灾的楼房房门跟前有两个中年男人拿着毛巾,而两个女人则焦急地看着他们,见赵诚来,她们一齐喊道:“快帮帮忙。”赵诚接过毛巾,只听他们说:“屋里有老人,得赶紧救出来。”
赵诚二话没说,拿毛巾蘸了水,捂了鼻子,猛地就爬了进去,只是在他进屋之后,扑面而来的浓烟和头顶上噼啪乱爆的火星,让他一时辨不清方向,什么也看不清,在里面爬了一圈后,只得退出来。
在屋外换吸几口气,问清屋内情况及老人所待的方位之后,他再次弯腰爬了进去。这一次,他摸墙找到了老人所在的房间,找到了老人。他让老人伏在自己背上,打开窗户先让老人深吸几口气,再让老人憋住气,便背着老人爬行往出走。
此时,火势更大了,浓烟滚滚,火星乱溅,在屋里多待一秒钟,就多一分葬身火海的可能。当他把老人背出来,只听屋外的人讲,里面还有被困的老人,这次他救出来的是大娘,还有一位大爷在里面!
赵诚把大娘交给他们,把毛巾蘸上水捂住鼻子之后,又再次冲了进去。只是在里面爬行了一圈后,由于火势越来越大,而且大爷所待的那个房间还有平时他吸氧的氧气瓶,随时都可能爆炸,炽热的火焰正一股一股伴着浓烟从屋里喷涌而出,他无法再进入房间,只得在浓烟之中爬了出来。
一出屋门,把毛巾拿开,他感到嗓子眼一股腥热,一口乌黑的浓痰吐了出来,随后一口鲜血喷出。消防队的人员恰好赶来,社区工作人员也跟着冲上来,救护人员把赵诚和大娘放在担架上,抬到了救护车上。躺在担架上,往下走时,赵诚看着围观的群众,还喊着要疏散他们出去,因为现场很危险,随时会有爆炸。
到了医院,赵诚被大夫下了病危通知书!女友在一旁照护着他,在通知书上签了字。那一刻,她的心和赵诚的心紧紧地连在了一起。事后,他听人讲,母亲并不知道他跑上去救火,因为母亲一直在为失火人家四处奔走,让院里的人赶紧报警,让院里的人赶紧帮忙。但那时,赵诚已冲进了火场……
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成为英雄。赵诚三进三出火海救出大火中的老人,成为逆行者,并不是他不懂危险,不害怕死,而是他心里总想着别人的困难,有一颗路见危险、出手相助的心;并不是他拥有铜头铁臂、刀枪不入之身,他也只是血肉之躯,寻常脊骨。而能够在危险时刻挺身而出,是因为他拥有一颗责无旁贷、敢于担当的奉献之心。